8.21.2014

龍眼

那一天,如常的吃著爸爸為我們準備的飯後果,一邊吃、一邊看愛回家、一邊玩手機,直至播廣告時才稍為把視線帶回餐桌上。就在那時,看到爸爸嘗試用刀界開「龍眼」皮,好奇下問他為什麼要吃得那樣巴閉,原來爸爸手指痛,不能使力去把被雪得硬了的皮撕開…… 見他動作緩慢一刀一刀的界下,然後又忍著痛的把皮撕開,心裡真有點不忍;本能地放下左手拿著的牙籤,右手握著的手機,隨意的把雙手放在桌上的濕毛巾擦了兩擦,便開始了剝皮活動。

也許這是父女間的黙契吧! 當我把第一粒剝了皮的龍眼放在爸爸面前的果碟上時,爸爸望了一眼,猶豫了一下,似領悟到我的心意,於是就開始一粒一粒的放進口裡

並不是誇張,但那一刻,我感覺到我們的內心在「交流」。

這是我幾十年來第一次為爸爸水果,而他,卻已經替我了幾十年……




8.20.2014

「無言老師」

不能不說這真的是上天的安排。

這邊廂跟囚友談起他對成為「無言老師」感興趣,讓我幫忙從網上找些相關資料,那邊廂便收到贐明會參觀中文大學醫學大樓 -「無言老師」的通知。這不是上天安排的驚喜嗎?!

Pasu Ng ,當日的負責人,因為從facebook知道他對推動生死教育的關注和參與,對他頗為欣賞,所以早已followed他,想不到參觀當日竟能跟他本人見面,這又是另一個驚喜吧! 

首一小時是有關「無言老師」遺體捐贈計劃的內容及程序講解,之後的重頭戲,便是參觀實驗室/解剖室。

步出升降機,經過一條走廊前往實驗室/解剖室 (走廊雖然也算光猛,但感覺總是帶點冷清、帶點陰涼的),這條走廊,除了是我們來回實驗室/解剖室的唯一通道,也是運送「老師」的唯一通道。走廊兩旁貼著有關「無言老師」的報導、數據、感謝信…還有一塊很大的木製紀念牌匾,牌匾上掛滿著「無言老師」的名字。

實驗室放了一些手手腳腳的血管標本,是真的。坦白說,看來並不恐怖,但卻想不到原來我們身上長著成千上萬密密麻麻、大大小小的血管。還有一個浸在藥水裡的手掌標本,這一件標本的驚嚇度,我會形容為在這間實驗室裡最恐怖的一件標本。手背是被「浸淋」了的手指甲和表皮,而手掌卻看來像是“被腐蝕”了皮層,只剩筋和骨的樣子,手腕則是“完整”吧! 

步入解剖室時,心情是有點緊張的,因為以為會看到解剖圖片介紹一樣的畫面…… 結果當然是… “諗多咗”哩!

每一張解剖床上都放了一至兩件人體部份的塑化標本,包括肢體及器官。我們一邊聽講解,一邊參觀。

這大約30分鐘的“旅程”,對我來說,簡直是眼界大開,比起早年參觀「人體奧妙展」也更來得真實和震撼…

塑化後的人體其實並不恐怖,是有點像街市肉檔所掛著的豬肉,又或者像茶餐廳廚窗裡掛著的牛腩、牛雜。(但原來這麼一看已給自己帶來了一點心理影響。第二天剛好去了吃牛腩米,看著碗內的牛筋牛腩…不其然回想了一下,然後,真的反胃,吃不下了……)

「無言老師」遺體捐贈計劃在2012年的大力宣傳下,損贈者已由2012年的25人遞升至2013年的4479人,當中長者佔大多數,這個數字的確是令人鼓舞的! 

但,根據Pasu的分享,由登記成為「無言老師」,直到過身後處理有關的安排,中間,與家人的溝通和共識真的真的很重要。

  • 傳統社會著重“全屍”,親戚朋友未必理解子女希望完成父母遺願的意願,覺得把自己父母讓別人在身上界幾十刀是不孝的行為,子女心理上也因此可能承受壓力;
  •  若果家人希望先人在完成「無言老師」任務後再為先人完成火化及上位程序,他們需要等待一年半至兩年的時間,這段時間,或多或少,對家人來說,是有一點心理上的折騰吧! 同時,香港不止房屋短缺,就是先人靈位也供不應求,所以,在心理和身理上,可能要有一定的準備;(中文大學得到華永會的協助,於將軍澳華人永遠墳場立了「無言老師」紀念花園,家屬可以選擇先人完成「無言老師」任務後,把骨灰撒在紀念花園的。)

「無言老師」在台灣(台灣把他叫作「大體老師」)做得很成功,生死教育也一樣,因為有地利、人和,反之,香港還是慢半拍……不因為沒有有心人,而是欠了支援。

參觀結束後的de-briefing中,我們都被問道:「您會願意成為『無言老師』嗎?」

「無言老師」遺體捐贈計劃:http://www.sbs.cuhk.edu.hk/bd/index.htm